天空转开始红,队伍决定扎营。有人动手协作搭着过夜用的帐篷,有人呼朋引伴去周围砍伐和捡拾些低矮的灌木。

夜幕降临时,大家纷纷贡献着火石,几堆篝火被生了起来。

江湖客们固然大多数都习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但此番劫后余生,仍是个个都兴致高昂,有对饮酣处搭肩高歌者,也有兴之所至起身切磋者。

有几个同来者,在血衣魔鬼城便被红衣教弟子们迷惑降服、收归己用。众人视他们为没骨头的软蛋,是可耻的背叛者和邪教走狗,偶尔提起时也只有众口唾弃和大嫌晦气的份儿,自不会有人关心他们下场如何。故而,即便他们几个如今生死不明、下落不知,也没人怀念和叹惋。

商十九抓着串烤肉,大嘴一张撕下一大片来,边咀嚼便口齿不清道:“没事,那几个名字来历我都记下了,日后给小爷遇见,一个也跑不了他们的。”

汉子们大笑着拱手道“商大侠高义”之类的,商十九脸皮厚,当做听不出众人的揶揄,盘腿坐着,将空着的手在空气中按了按,示意众人不要客气,汉子们更加笑骂他“臭不要脸还装上了”。

沈绛转着手上的灌木杆子,上面穿了条粗粗的沙蛇,正在炙烤它。

她看了眼满口流油的商十九:“那些怂包可恨,但毕竟也是你招募来的。”

她的责备没有明说,但商十九明白沈绛的意思是,你怎么没得一点拉人跳火坑的愧疚也就算了,还要后续把人家都追杀死?

商十九吃完了手里这串狼肉,舔舔嘴巴觉得没有盐巴真是全无滋味,只能烤得极狠,到出油变焦,方能尝着些肉脂本身的香气。

“好笑。”打了个饱嗝,商十九乜了沈绛一眼,舌头舔着自己牙缝,“他们都是自己愿意来押镖的,老子是提着拳头强迫你们签约了还是怎的?如何能赖在我头上?变节了也是他们自己意志不坚,与我有何干系?”

沈绛默然。

她虽觉得商十九为了私人目的,拉了这么多人下不知深浅的水,行径实在不够磊落,但也承认,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他说得也没错。何况出事以后,商十九与鹿鸣涧本来都可以全身而退不管自己等人人的,但他们还是留下来,完成了后续的一系列行动。

手里的蛇被烤得都半面焦黑了,沈绛还在想事情,都没注意。

鹿鸣涧忙接过她手里的签子,帮她把蛇翻转了个面。

荒漠里走兽极少,常见的便只有群狼和这种沙蛇,更小的沙鼠、沙兔之流,众人见则见了,却难以捕捉,而且太小的动物也没甚可吃,不够塞牙缝的。

杀到第一只蛇时,鹿鸣涧便掐住它的尸体检查了一番。结论是,没有毒,但也不太适合食用的样子。中土人人均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一听没毒,哪还管她后面说的啥子,便一哄而散捉蛇去也,倒叫鹿鸣涧无奈笑了。

蛇蛇们啊,怪只怪你们身上没有毒,遇见我们这些嘴里淡出鸟儿来的沙漠客,只能是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