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出去走走,兴许碧悟台的风会让她好得快些。

不过,让她做婢女的活,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指了指那里,示意她饿了。

子衿露出为难的神色:“哎呀,玉生大哥说了,你不能吃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顾春深:……

她重重地翻了个白眼。

连饭都不给一口,把人当狗呢!

……

没多久,顾春深随着子衿到了书斋。

与洛桑城相同,书斋亦是纯白色的;层叠的楼梯盘旋而上,无数书册沉睡于林立的书架上。书斋的最南侧,有一片敞开的木栏,城主的书案和文房四宝便设在此处。

栏杆外,碧梧悠悠,莺啼似春。轻摇的叶影,好似舞姬一般落在书案上,迷离而温柔。

被碧悟台这带着灵气的风吹了一会儿,顾春深觉得自己的身子确实是好多了。只可惜她饿得厉害,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大姐头,你看!”子衿拿着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桌子。一边擦,她一边如数家珍地对顾春深说:“这方砚台可名贵了,是瑶玉做成的,千金难求呢!”

顾春深正懒懒靠在墙边,闻言,便伸手拿起了子衿所说的那块砚台。

子衿一见,着急起来:“哎!大姐头,快放下!小心打碎了!”

她却不搭理她,眯眼看着砚台。

玉色纯白,确实是方好砚。

她眯了眯眼,抬手将砚台往书斋门口的方向砸去——

在子衿惊恐的目光里,砚台径直飞了出去!

顾春深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

要她伺候孟山眠?门都没有。

伴着清脆的“哗啦”响声,那瑶玉砚台砸到门上,又落到了门槛处,顿时摔作两半。

偏偏这时,一双雪色锦靴,停在了门槛前。那碎裂的砚台,不偏不倚地落在锦靴旁。

顾春深的目光沿着锦靴向上扫去,看到了孟山眠那如清山冷月一般的身姿,还有一张寒冷的面孔。

玉生躲在他身旁,惊骇地盯着地上碎裂的砚台,语无伦次:“你,这砚台,我,大胆……”

这顾春深,竟敢砸了城主大人最爱的瑶玉砚台,还险些砸到了城主大人!!

而顾春深身旁的子衿,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她哆嗦着跪了下来,把额头扣在了地上,浑身抖似筛糠一般。

只有顾春深,不仅不心虚,反而还大张旗鼓地在孟山眠专属的圈椅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好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一看到她这嚣张模样,玉生就气得七窍生烟:“顾春深,我看换血还是不够痛,竟然让你这么有力气,一个奴婢,还砸起城主的东西来了!”

顾春深指了指喉咙,示意自己说不了话,摆了摆手,装出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这样的反应,让玉生更气了:“你是哑了,又不是聋了!我说话你听不见呢?”

玉生正在恼火,一旁的孟山眠淡淡道:“你们出去。”

玉生熄了火,赶紧低下头,拽着瑟瑟发抖的子衿往外走。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书斋的门给合上了。

沙沙、沙沙——

微风轻送,梧桐摩挲出悦耳轻响。孟山眠没有多看摔碎的砚台,而是慢慢步近了那慵懒倚在书案前的女子。

顾春深托着腮,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书案上;碧悟台的暖光,给她白皙的面颊增了几分柔色。一身柳绿,略显温柔,竟让他觉得有些……奇妙。

他走到她身前,顿住身形,唤道:“顾春深。”

她不理他,拿手指卷着自己的发丝。

她喜欢戴发饰。西南疆女子,爱将那些红玉髓、玛瑙珠串在发间。如今,她披散着发,只被子衿用一根青色发带束起发丝,她颇为不习惯。

她不理他,但他却罕见地没有恼,而是继续道:“本座可以帮你治疗哑疾。”

闻言,顾春深倏然抬起头,望向他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吃下麒麟血虫后,她就变成只能咿咿呀呀的哑巴了。而如今,孟山眠竟然愿意帮她治疗哑疾?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恨她,应当巴不得她又聋又哑一辈子才好。

孟山眠负手,走向木栏前,望向外头的梧桐影。“在本座和顾二小姐大婚前的这段时日里,你若能好好听话地做个书斋婢女,那本座就为你治好哑疾。”

哗啦——

顾春深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在身后推出重重响声。

她紧紧盯着孟山眠,一双狐疑的眼,好像在问:“当真?”

孟山眠读懂了她的意思,冷冷道:“本座说话,从不作假。你若不信,本座可立灵誓。”

灵誓不可背叛。若有违背誓约者,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