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却因这后续发展更加高兴起来,笑声和嘘声杂成一片。有的在嘲笑秃头流氓不自量力,还有的在嚷着“这厮毕竟已经享过了大大的艳福,此时挨打也值了”,还有的仍在高声起哄“鞋子还卖不卖”。

花蝴蝶叉腰站着,突然将那只没鞋的脚高抬,踢将出去,着过地的罗袜便正正落在了吵着要买鞋那人的头上,笑着骂道:“别惦记着那破鞋了,袜子赏你。”

“还有你们几个——你,你,还有你。”

花蝴蝶看了看近处几个酒客,他们正色眯眯地盯着鹿鸣涧,冷笑着道:

“明天来我平安客栈报到。老娘突然想起,还有些活计缺了人干。”

这几个汉子顿时表情变了,面前酒肉、怀中女子都显得无味起来。

恶人谷中谁不知道,去给花蝴蝶干活,是对这谷里坏规矩者的惩罚训诫法子之一。她总能折腾得人不想活了。最可气的是,她偏是担着类似于谷正的职务,王谷主公开说过,花掌柜有这个资格叫人去她那儿。

后面半句“否则如何”,王谷主没说,但据传之前有人犯了事,自命武功高强而不服花蝴蝶的管,结果,隔日便被发现,他已经在安宁管的那尸菜田里当肥料了。

此后人皆胆寒,知道要么是花蝴蝶认真起来手段了得,要么是背后有王谷主给她撑腰立威,再要么两者皆有。

不知那少女是谁?花蝴蝶那娘们儿自己都不在意旁人调戏的,怎么老子就看看那少女,便要去客栈受罚?当真晦气!

一个醉汉垮着脸喃喃道:“莫不是姓花那娘皮的私生女?”

同桌的几个汉子连忙瞪他:“可没走远呢,莫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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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涧随着花蝴蝶到了红楼二层,最靠里面的几间房之一。

进了房间,花蝴蝶掩上门,便收了此前带着凌厉的笑脸,转头看鹿鸣涧。

没过片刻,便有姑娘来扣门,给花蝴蝶送来了成对的新鞋袜。

花蝴蝶坐于床边,躬身穿好了鞋袜,又在屋角铜镜前坐定,打理起微显凌乱的云鬓,似是浑不在意适才的事:“这儿是米丽古丽的地盘,刚才那些,毕竟都是她家的恩客,谷里的老人儿。你若是在这里与他们闹起来,就是不给她面子。”

鹿鸣涧并非不懂这些世故,只是替花蝴蝶微感不平,见她已经自个儿出手略施惩戒了,也不好说什么,只闷闷“嗯”了声。

片刻以后,花蝴蝶重新补好了胭脂,反复将唇瓣在那红纸上抿了几次,才仿佛满意了,转过身来,对鹿鸣涧笑道:“而且,此处既然是做那生意的地方,就默认了嫖客们可以放肆一些——你倘若是在大城里大路边遇人猥亵,出手杀他都无所谓。”

鹿鸣涧皱眉道:“不是这个道理。姐姐你是客栈掌柜,又非是这楼里卖的姑娘;你出现在此,就和这些男的一样,是客人身份。即便是默认此处规则如你说的那样,那也应是你能放肆些调戏楼中姑娘们,却没有男性嫖客能够放肆调戏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