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雪掀起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宋清真的颇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他家大人的性子太淡了,天大的事落到他面前都是小事。

比如这个私盐的案子,朝堂上都吵翻天了,大理寺扛不住才交到他家大人手上。

如今满朝文武都等着结果呢,那些世家大族也都等着看好戏。

他家大人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宋清道:“大人,五大世家本就对你一手把控内阁有意见。如今这个案子拖得越久,他们越有理由弹劾你了。”

孟鹤雪淡淡地问:“哦,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还能怎么说。”宋清撇了撇嘴,从他家大人成为内阁首辅,又是小皇帝唯一的太傅后,世家大族对他家大人的攻击就从没断过。

孟鹤雪是寒门出身,身后连个亲族都没有。

他孤身一人,站在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对面,犹如在走钢丝。

哪日钢丝断了,宋清怀疑以那些世家大族对他家大人的恨意,可能会直接将孟鹤雪生吞活剥了。

宋清不想提起这些不高兴的事,只说:“大人我们现在只有名单,没有令牌。又不知道商会将货放在哪里,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

孟鹤雪放下茶杯,手指点在桌面上。

他手指修长,裹在指骨上的皮肤清透白皙,可仔细看似乎每根手指都有陈年伤痕。

像是曾经每一根手指都被人打断过。

孟鹤雪淡声问:“你说令牌在侯夫人手上?”

宋清忙道:“那日除了我们闯进商会里,就只有侯夫人在了。而且她身手那么好,差点连我都栽在她手里了,她摸走令牌不是很正常吗?”

孟鹤雪点了点头,忽地想起那日弥漫着糜香的房间里,女子躲在他怀里,纤腰细软,身子柔媚无骨,可却拿刀抵在他腰上,明目张胆地威胁他。

他眸色微微一动,像是有人往湖面投了一颗石子,涟漪散开,荡漾许久才能恢复如常。

孟鹤雪站了起来:“那我们便去见见侯夫人。”

孟鹤雪无法单独约见宋云初,毕竟那是侯门主母,他需要避嫌。

他去了许府,许府书堂中小皇帝几人跟着许太傅后读书,朗朗读书声悠扬地传了出来。

孟鹤雪坐到花园凉亭中,喝着许府下人给他泡的茶。神色毫不着急,似乎能坐上一整天。

宋清怀疑,在这里真的能堵到侯夫人吗?

到了午时,许太傅放他们几人去吃饭。

他们的饭食都有专人送来,特别是小皇帝的饮食一点都不能假他人之手,都是由宫廷御厨精细制作,再有专人试吃,才能送来的。

但小皇帝精神不太高,送来的餐食毕竟有限,不像在他的寝宫里,可以摆上整整一桌佳肴。

宋星洛却很开心,她每日最开心的就是吃饭的时候了。

刚开始宋云初恨不得每日将一桌菜都搬来,但自从知道洛洛舍不得剩粮食,她就按量送来了。

晓霜给她打开四层餐盒,摆在她面前。

洛洛“哇”了一声,招呼晓霜一起吃。

晓霜也毫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洛洛见她动筷,也马上动筷,两人跟抢食一样,没一会儿就将几盘菜吃干净了。

洛洛吃不掉的,也都被晓霜解决了。

洛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从椅子上蹦下来。中午他们有半个时辰吃饭,这会儿吃完饭没事干,他们就没可以在附近走走了。

洛洛一边走,一边从腰上的袋子里掏出几块点心,递给晓霜。

这都是早上娘亲给她装的,怕她读书中途会饿。

但她读书的时候不敢吃,只敢中午吃两块。

这会儿主仆俩吃饱喝足了,吃着零嘴,溜达到了花园里。

但没想到碰到一个讨厌的人,任玉林背对着正在泄愤揪一株开得正盛的杜鹃花。

“谁?”任玉林回过头,看到宋星洛,顿时冷笑一声,“小傻子是你啊。”

洛洛抿紧了唇,道:“我不是小傻子。”

“你不是谁是?”任玉林沉着脸走了过来。

最近他每日读书写字,手腕酸得都抬不起来了。而且他有好些日子没有摸骰子了,手痒得厉害。

他跟祖母哭诉,祖母只让他好好读书。

大哥也训他,让他忍一忍就好了。

他今日实在忍不了,攒了一肚子的郁气,跑到花园里,拿一盆花泄气。

但现在看到宋星洛,他有了其他主意了。

洛洛全身绷紧,往后退了两步。

任玉林越走越近,嘲笑道:“小傻子,你认识几个字了?还不要脸地跟着我们一起读书?你能听得懂吗?”

洛洛察觉到了他的恶意,抿了抿唇往后又退了一步,倔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