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华昭转身就走,朱玉书追出几步,然后黯然的看着华昭离开小楼。

华昭回到昔思园,一路进入卧室。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朱玉书确实算得上好夫婿的人选,但是他所在的家族规矩森严,令人窒息,只有出身足以和他匹配的贵女,才能在朱家做到如鱼得水。

上一世华昭成为侯府夫人半年后,才听到朱玉书成亲的消息,他娶的是跟朱家门当户对的贵女,不是一开始那位李小姐,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她那时已经对朱玉书死心,对他的消息就不怎么关注,但依稀听说朱玉书和他娘子相处的并不好,那位贵女还曾经闹着要和离,还对外声称朱玉书不举,这件事闹得很大,成了当年京城人人都谈得上几句的丑闻。

华昭当然不信这种事,她和朱玉书私定终身后,两人拜过堂,那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洞房时朱玉书急切、激情,虽然第一次的过程没有那么美好,但也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

可能是白日里胡思乱想太过,华昭晚上又开始做梦。

梦中,是她和朱玉书私奔后的事。

为了躲避朱家的追捕,他们不敢高调,只能每日偷偷摸摸的赶路。他们逃到了一处小镇上,然后就在那里住下。

平民百姓的生活和世家公子的生活有着天渊之别,他们都把生活想象的太过美好,可是还还没等生活磨灭他们的爱情,朱家人就找上门来。

他们被捉回朱家,大夫人把朱玉书关进祠堂,华昭则被装入猪笼中,准备沉塘。

就在华昭的身体进入水中那一刻,朱玉书突然跑了出来,他跪在大夫人面前,答应娶李小姐,条件是放华昭一条生路。

更为凑巧的是,华昭被救上岸之后,经大夫诊断,她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经过沉塘和亲耳听到朱玉书要娶别人,华昭已经彻底死心,她当时冷静的和大夫人谈条件,她可以打掉这个孩子,也可以永远不见朱玉书,她要大夫人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也不知道大夫人怎么想的,华昭也没料到自己会成功。

从那之后,她就成了一名六品小官的养女。身家清白,待嫁之身。

后来华昭才想明白,大夫人不会那么好心,肯定是朱玉书在暗地里帮她。

华昭改换身份后,就下定决心,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从那以后,做过舞姬、书僮的华昭就不存在了,她出身清白,美貌过人,还有一身才华。

养母带着她出去交际了几次,就有许多人记住了华昭的名字。

华昭信守承诺,再也没见过朱玉书。她死的时候朱玉书还活着,大抵还活得不错。

清早,华昭坐在床上发呆,她再也不想做梦了,前世那些糟烂经历每每想起都让她心烦。

“苏合,今天你到药铺帮我抓几副治疗多梦的药。”

苏合纳闷,“小姐,做梦不好吗?我每次都梦见吃东西和参加各种好玩的灯会,踏青放风筝,我恨不得天天晚上做梦。”

华昭有气无力的盯了她一眼,“那你要天天梦到有人抢你吃的,摔烂你的灯,踏破你的风筝……你还想做梦吗?”

苏合吓得连连摇头,“我这就去抓药。”

下午时候,苏合正在熬药的时候,看到云崖出现在院儿里。

她吃了一惊,“云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熬药的时候,这是谁的药,阿昭病了吗?”

“小姐好着呢,就是最近老做噩梦,所以吃些安神的药。”

“我去看看她。”

华昭虽然不想再见朱玉书,但是对于朱玉书领她看的那些画却很喜欢。

云崖进屋时,她正在纸上画一幅幼猫扑蝶图。这幅画面是那天她去解府时看到的,觉得很有意思,于是趁着记忆犹新赶紧画下来。

云崖看到她画画,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打扰她,直到华昭放下画笔才走过去。

华昭得意地向他展示自己的画作,“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我只是个武夫,不懂画。”

华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以前画画,你指指点点的都快把画纸给戳破了,现在又来装什么斯文?”

云崖帮她把画晾起来,很聪明的没继续这个话题。

“我听苏合说你经常做噩梦。”

“不算经常,也算不上……噩梦,只是些奇怪的梦。”

“你跟我说说,我听老人说过,梦只要说出来就破了。”

华昭沉默半晌,然后她隐去朱玉书的名字,把他们的故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想那大概是我前世的经历吧,记忆没有了,只是偶尔会梦到。”

云崖突然冷笑,“故事里的男人根本毫无担当,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