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年关,荣华越是担心黑冰崖的家人们。

她有时半夜醒来,便难以入睡,家人们的脸时常出现在眼前。

有时睡着,似没睡。梦中也总出现家人们的脸庞,有时还掺杂着十四王爷那张慵懒的脸。

银钗拿过一粒丸药,端了一杯水递给荣华,“小姐,您最近脸色愈发苍白了。白大夫交代过,此药丸甚为滋养,但最忌忧思。”

荣华自嫁入陆家,为讨得陆安察的喜欢,整日不吃饭,或者只吃一顿饭保持柔弱病态身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再加上,这些年,她为陆家日夜操劳,做牛做马的,终究是熬干了身子。

即便现在在白大夫的指导下,用药滋养,按时按量吃饭食补,可三年来的损耗,岂是一朝一夕间补得上来的?

年关将至,她又总担忧黑冰崖的荣家男儿。

荣华扶了下额头,接过丸药和水,仰头吃下丸药,“银钗,我没事。看看香畦来了没?今天是第十八天了。”

银钗担忧地看了眼荣华,“小姐,您之前派香畦守着望梅园半个月,这次又守着半个多月,既然等不到,何苦这样执着?”

荣华摇了摇头。

她必须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她差了香畦在望梅园守了半个月没见到十四王爷,定是宫内出了什么事。这眼看着一个多月过去了,荣华断定十四王爷这次铁定出了大事。

或许,还跟他上次派了府兵来陆家彻查脱不了干系。

荣华站到窗前,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银钗,惠嫔娘娘在宫内如履薄冰,十四王爷是我知晓宫内事的唯一通道。”

窗边的红梅格外惹眼,荣华伸手抚摸。

她以前只喜菊花,高洁、真诚,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梅花是因着陆安察结交文臣附庸风雅,她爱屋及乌。

而现在,她竟偏爱腊梅。

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在百花畏惧严寒休养生息时,唯独腊梅不畏严寒,倔强地开在大雪中。

银钗望着荣华好一会,从何时起荣华只知讨陆安察欢心的脑子,转变成一个抛去儿女私情,聪慧且坚毅的脑子?

是中秋家宴陆安察娶平妻?

还是祠堂中陆安察和叶青鬼混?

不管哪一件事,定是伤透了荣华的心,看荣华那瘦弱的样子,心寒得再也回不去。

银钗替荣华伤心了好一会,吸了吸鼻子,到门口张望香畦。

香畦一脸笑意,捧着一大束梅花一路小跑而来,“小姐,望到了!怪不得梅园大名叫望梅园,我天天望啊望的都望成冰雕了,再望不到十四王爷,我真变冰雕啦。”

香畦说话憨憨的,这会子受冷还带着一股娇嗔,逗笑了荣华和银钗。

“香畦辛苦,让小红顿顿给你加鸡腿。”

香畦眼睛一亮,“小姐最好啦!”

说话间,香畦将为了掩人耳目折回来的梅花放进花瓶。

一簇簇红梅在一片银装素裹的窗前显得格外惹眼。

望梅园,红梅与白雪连成一片,荣华站在红梅下望着十四王爷。

月余未见,他好似疲态了些许。

“十四王爷,在宫中还好吗?”

荣华迫切想知道宫内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惠嫔娘娘有没有出什么事。

十四王爷又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

十四王爷仔细打量着荣华,“瘦了,要多吃点,府上的厨子做饭不好吃,本王可以给你推荐。”

荣华淡淡笑了一下,“还好。”

陆家现在是一团糟乱,缩衣节食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厨子。

“十四王爷,惠嫔娘娘她······”

十四王爷打断了荣华的话,“放心,惠嫔娘娘很好,在迎娶叶青彻查陆府的事并未牵连惠嫔娘娘。是金贵人承担所有罪责,圣上一时恼怒,将金贵人打入冷宫。”

荣华眼前骤然蹦出金贵人那张脸。

长得几乎和金媚儿一模一样的脸。

她上次进宫就警醒过惠嫔娘娘,在宫内,莫要轻信任何人,金贵人上次一味劝说惠嫔娘娘为荣家求情,就是想让惠嫔娘娘惹怒圣上,打入冷宫。

好在惠嫔娘娘及时醒悟。

现在金贵人进了冷宫,金家在后宫的指望没了。

荣华舒了一口气。

“冷宫苦寒,出来几乎不可能了。”

十四王爷望了望苦寒的冷宫方向,“金贵人心高气傲,受不了冷宫肮脏、寒苦,没几天就在冷宫内自焚了,据宫里的太监说,烧得面目全非。”

正值青春年华,花一样的年纪死了。

荣华只觉一阵寒冷,拢了拢披风。

“金贵人的矛头多少还是指向荣家和惠嫔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