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圣老头儿就在一边,从头看到尾。

也是张尉之整个人注意力都在余琛身上,没注意到角落的文圣,要不然这厮下地狱之前还得吓一跳才是。

这会儿,文圣走过来,眉头却是紧皱,一脸凝重。

余琛见他这幅模样,当即开口问咋了。

文圣老头儿只回答是,他突然心头有些发慌。

余琛当即就愣了,寻思难不成这厚土观和文圣老头儿还有渊源?

所以他见厚土观被灭门了心头悲恸?

但对方却矢口否认,只说是让他感到心慌的不是厚土观如何,也不是张尉之如何。

而是那被张尉之所说的野狐脸儿所劫走的稀土矿。

但等余琛问他为啥会因为这玩意儿感到心慌时,这老头儿却死死皱着眉头,始终说不上来。

只说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却是如此真切,无法忽略。

而后,一人一鬼嘀咕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

——这种感觉,大抵是与文圣老头儿失去的记忆有关。

就像那些因为意外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人一样,尽管他们已经记不得了。

但倘若突然出现某个印象深刻的名字或者事物时,也会引起他们本能的反应。

可是那稀土矿吧……虽说是炼炁圈子阵法,炼器,符箓之道都不可或缺的东西。

紧俏得很。

但也应当远远达不到让文圣老头儿心慌的程度才是。

一人一鬼,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关于文圣老头儿自个儿的死,也是疑云遍布。

先前,他们发现赵为先身上有文圣老头儿的神薹的时候,几乎都认为恐怕这位同门师弟就是谋害文圣的凶手。

甚至余琛已经在脑子里阴悄悄地脑补了一场师兄弟之间相爱相杀最后师弟含泪弑兄的戏码。

可那万晟楼的情报却说,文圣老头儿乃是死于远在京城的陛下得圣意,还是由金陵州牧吴庸亲自动的手,整份儿洋洋洒洒数千字儿,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提到赵为先的名儿。

既然如此,文圣老头儿的神薹,又为啥会在他手里?

和那圣旨中说的“秘宝”会有关系么?

而赵为先究竟是文圣老头儿这边的,还是官府一边的?

都是谜团。

明明线索可以说是越来越多。

但余琛和文圣老头儿的脑子,却愈发混乱。

可思来想去,一人一鬼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算了。

先吃饭吧。

回到万家陵上,余琛把那都快冷完了的饭菜热了热,吃了睡了。

这会儿,他的炁海已经无比充盈,正在突破灵相之境的过程中。暂时已无法继续观想吐纳了,只有等体内本命之炁冲破中丹田,灵庭开辟,灵相铸就完成以后,方才能继续吐纳天地之炁,提升修为境界。

一夜无话。

大街小巷,风声鹤唳。

大抵就是因为厚土观被灭门,触动了官府紧张的神经。

——今儿他敢灭厚土观,明儿是不是就敢一把火烧了州治府啊?

无人知晓。

至于这背后的幕后真凶,也暂时没个线索。

反正这年关一过,金陵百姓倒是还没怎么享受春节的喜庆,就先紧张了起来。

余琛下山,去了趟集市,买了柴米油盐,没多逗留,就,回了万家陵上。

打扫陵园,摘菜淘米,烧火煮饭。

管他阴谋诡计到处飞,暗流涌动风雨来,这日子还得论天过。

任金陵城里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万家陵上也悠然平静。

不管底下是大风大浪,都吹不到这明山上来。

如此,又过了三天。

这送葬的队伍倒是来了不少,黄纸洒满了万家陵。

但都是些死而瞑目的亡者,没留下遗愿来。

直到三天后,一个黄昏。

余琛刚送走了前来看望的赵如松,正打算洗洗睡了。

可前脚刚把门关上,后脚那些个叨叨嚷嚷的收尸人,就上来了。

十几个人,拉着八辆庞大的斗车,一边吆喝,一边使劲儿。

而这斗车上,也盖着白布。

白布里边儿的事物,随着车身的晃动,清脆得砰砰作响。

不像是尸首。

正当这时,大风一刮!

呼!

那白布被吹开来,其中事物,让余琛眉头紧皱!

倒吸一口冷气!

只看那白布下边儿,斗车的斗斗儿里,竟是一片片堆积成山的人骨!

在颠簸之下,噼啪作响!

深刻诠释了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