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杜乘锋来说,这或许是后遗症最为严重的一次磨刀。

以往磨刀,虽说也会被兵刃本身的记忆浸染,但经历过煞气洗练的他仍旧能够很快恢复意识——毕竟不管再怎么说,兵刃与人体终究是不同的,人有双手双脚,脸上也没长着锋刃,这些都是兵刃不具备的东西。

即便已经顺着兵刃的记忆,经历了兵刃的一生,但只要回过神来,活动一下手脚,他就还能知道自己是谁。

就算体验了兵刃的一生,他也仍旧是人。

然而这一次,却是不同的。

杜乘锋从未想过,活人居然也能作为兵刃,这一次他所经历的就不是什么兵刃的一生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一生。

虽然刚刚仅仅只是短短一瞬,但他却已经以这南陈太祖的视角渡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时光,那是从南陈尚未立国开始一直到现在,是几百年的光阴,与这份庞大的记忆相比,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点渺小经历,简直不值一提。

即便他再怎么坚固自我,他的意识在这几百年积累下来的记忆洪流之中,依旧是岌岌可危的。即便他已经从磨刀的状态中脱离,恢复了知觉,但那份对于身份的认知障碍,乃至于记忆交织间的那份剧烈冲突,都几乎让他精神分裂。

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他能坚定住自我,彻底吞下那份属于南陈太祖的记忆,消化掉这份庞大的遗产,但眼下更容易出现的,却是他的思维被那南陈太祖的庞大记忆所覆盖,这会让他变成另一个南陈太祖,又或者说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远比兵刃加身更加危险的杀局,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看着那体型庞大的巨人,半空中的草原可汗笑得愈发地畅快了。

这当然算人,放到任何地方都算人。虽然用四只眼睛看人,对于杜乘锋来说有点不习惯,但若只是因为多了个脑袋,就把他开除人籍,这也有点太过分了。

人类从来就不是这么软弱的东西。

“人?”

草原可汗再一次对着另一个挑战者——也就是杜乘锋,发出了邀请。

就像那南陈太祖一样。

半空之中,胸口钉着矛杆的的金翅大鹏猖狂大笑着。

这不禁让草原可汗的一颗心沉了下来。

这必杀的一击,居然连那庞大巨人的皮肤都没有擦破。

“你们就这么想脱离人类的身份吗?伱们就这么想变成怪物吗?”

“不过现在的话,倒是舒服多了。”

明明有着天神一般的身躯,却将自己当作人……这南陈太祖,居然如此软弱!如此婆妈!

“早就说了该一块上了啊!”

“来!我带你飞!”

活动着脖颈上的两个头,杜乘锋的意识恢复了清明。

狂暴的煞气撕扯着杜乘锋的身躯,愈发地将他向着非人的方向推进,他的身上再一次生出了细小的鳞片,猛虎一般的纹路逐渐在裸露的皮肤上浮现。

“既然是人,那就该对着神跪下!”

只言片语之间,他已经发现了这庞大巨人的弱点。

“就只是这种程度?”

情况和预估的有些对不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了这庞大巨人的弱点,可眼下看来,不管这南陈太祖多么软弱,多么婆妈,看起来多么像是一个废物,其一身实力,却仍旧是实打实的。

精纯而浓郁的煞气淌入身体之中,那是原本用来构成影子军将的煞气,此刻杜乘锋将其吸收,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你……”

一个脑袋盯着那庞大巨人的动作,杜乘锋的另一个脑袋却分了过来,看着草原可汗。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半空中的草原可汗哈哈大笑。

“谁是人!我是可汗!我是人间的神!”

杜乘锋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就算是痩死的骆驼,终究也是比马大的。

“你也……”

“快!我要他的命!你要他的血!我们一起动手!把这怪物弄死!”

生死之间的本能,让草原可汗

只是瞬间,草原可汗的身形便也暴涨起来,肩头上更是生出一对巨大的羽翼。

“来。”

仅仅只是普通的一握,却已经足以攥碎他的全身骨骼。

也就是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草原可汗,也大笑了起来。

“所以说,你居然觉得自己是人?”

汹涌的煞气轰在那庞大巨人的额头,但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所打出的声响,却如同用棍棒击打厚实的牛皮。

嘴上这样说着,但草原可汗手中的三叉大矛,已然对着杜乘锋捅了过来。

“这就是你嘴里的神吗?”

这样说着,草原可汗倒转三叉大矛,竟直接将这柄名为苏鲁锭的神兵插入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