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祝师瞧着沈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褶皱里透出隐隐笑意。

沈渐也瞧着他,敏锐地发现,这位巫蛮名义上五部之主正将手笼在衣袖中掐指衍算着什么。

他清楚温棠这个假身份根本瞒不过对方。

找到那块天门碎片才是当务之急。

突然他目光凝滞,哑然失笑。

真是骑驴找驴!

当他眼睛往上瞧,这才看见脑瓜顶刚刚撞上那块坚硬无比的石壁,黑不溜秋,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韵,不就跟武灵碑材质看上去一模一样。

那块石头紧贴着他的头皮,算不算观象说的接触?

“老家伙,你干嘛呢!”

观象沧桑而厚重的嗓音哈哈大笑,“我想看看你想干嘛呢!”

“你阴我?”

“你表演得这么入戏,不愿意打断你而已。”

大祝师的手已经从袖子里面抽了出来,五指如鹰钩,掌心对准沈渐的头五指攒簇,紧紧一握,旋即翻腕用力一拧。

眼前却没出现他预想中的画面。

按照预想,此时沈渐的脖子应该应声而断,只剩下血脉气管毫发无损,暂时保留一条性命。

这是他拿来与仙朝监军讨价还价的资本,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杀死,一个区区从八品监军尉,给人出价一年五万两银子等价的粮食物资,他的命肯定比这值钱得多。

大祝师不像五部巫祝首领,没见过世面,年轻时便遍游仙朝大陆,中年时又只身渡海,前往魔天,看遍了每个大陆的风土人情,见惯了各个大陆不同种族间的血腥仇杀,眼界见识远超仙朝大陆很多自认为见多识广之辈,何况同族那些坐井观天,毫无文化的首领们。

沈渐正在笑,笑得呲牙咧嘴。

然后轻轻说了句:“诅咒反噬还没来吗?”

喀嚓。

大祝师伸出去那只手腕一下就耷了下来,他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眼神,向后便退。

沈渐笑着也向他伸出了手,做了个同样的动作。

对准的不是脖子,而是脚下。

喀嚓!骨头折断的清脆声再次响起。

大祝师肩膀一歪,险些栽倒,双手握拳,迅速闪躲,就在他身形刚刚停顿那一刹那,一根折断的树枝从外面飞了进来,正好刺中他臀瓣中央,刺得不深,穿破裤子,刺进皮肉罢了,不过刺的地方很让他难以启齿。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刚刚这两手,用的正是最典型的咒巫咒术,天巫预判。

沈渐当然不可能学得这么快,只不过观象把天门碎片中的神意引入了他体内,他照葫芦画瓢而已。

“老头,我这两下玩得溜不溜,要不要我再给你玩一手驭兽,驱鬼赶尸,操蛊弄人。”

他笑得很欢。

毕竟给人追杀了一天一夜,毫无还手之力,此时依仗天门碎片将巫祝中最高领袖玩弄于股掌,哪还有比这更让人解气的玩法。

“你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在沈渐的大笑声中,大祝师身形疾退,瞬间退出圣坛大门。

巫术间的战斗比其他修行者战斗简单直接得多,对人施术只要成功,即说明你的品级在他之上,反之,必受其术反噬,这是巫祝内部雷打不动的真理。

大祝师之所以是大祝师,是因为他每种巫术都超过了五巫首领,自然深谙此理。

当他刚刚飘出圣坛,就发现整座圣坛奇迹般从他眼前消失了。

原本圣坛的位置只留下一地枯叶,满地黄土。

刚刚离开的五部首领又全部折返,他们都是巫祝中顶尖人物,自然能感应到圣坛这边发生的异样气机。

当他们看见空空如也的圣坛遗址,一个个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一阵沉默后,五人一齐跪倒在空地前,呼天抢地,嚎啕大哭。

大祝师脸色铁青,不言不语,默默运转真气,暗施法咒,恢复折断的腕骨,腿骨。

等五人痛嚎完,目光转向他,方才冷冷道:“此事不得外传,那几个柳朝客人全部给我留下,重点关押,直到搞清楚那个沈渐究竟是什么人?”

虫女抬起头,眼睛里面充满怀疑和惊诧,虽然大祝师的命令便是巫族圣旨,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可都是柳朝监军将军,在那边身份地位极高,扣留他们,天南岂不会发动大规模战争?”

大祝师冷冷道:“你以为那沈渐就简单了,况且那些人微服潜入我族领地,要求我们以反叛之名杀死沈渐,摆明了就是有意误导天南方面,他们的行踪,天南人并不知情,也不会因此事向我们报复,但诸位还是回去通知各自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