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照顾了他几日,仞魂便心惊肉跳了几日。

好在,她好像真的不怀疑主人,除了每日悉心照料外,巫医来时也从不多问。

可他不知道,染青的心里其实早有打算。

她心中早已察觉,此事不会像他们说得这样简单。

她仙力尚未完全恢复,若玄夜和巫医想刻意隐瞒她,哪怕她在眼前,也易如反掌。

所以……必须要先让他放下戒心。

巫医为玄夜上完药后,恭敬得退避。染青爬上床榻,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手轻轻摁了摁纱布的位置,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玄夜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反倒是我受伤,耽误了你恢复神体,否则此时,我还何需再见那巫医。”

染青低头浅笑:“做你的帝后,还要做你的大夫,你可真是贪心。”

“睡吧,夫君,”她起身在他唇上啄了啄,柔声道:“等你睡熟我再回去。”

寝殿内,烛火黯淡,满室静谧。

染青的手搭在他胸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不动声色得流转起仙力 ——

纱布下,原本平整的伤疤,缓缓变成一处杂乱的凸起。

果然有诈……染青拧起眉,感到指尖传来阵阵烫意。

是火伤,可这伤口,却散发着水族的气息。

火伤,水族……

天下万灵,唯有一族可同御水火。

玄夜的伤……是九鳍。

他攻打了封界!

回到伪地时,染青背靠在墙上,身体一点点滑落。

她大口得呼吸,只觉心肺钝痛,低头吐出一大口鲜血,血溅到她雪白的裙摆上,洇出的血渍像是一张张血盆大口,正在无情得耻笑她。

她真的想和他好好过完这一生,她甚至想过,过段时日,等她神体恢复,她便告诉他渊儿的事。

她真傻……傻到竟然会相信他,她甚至还幻想过,将渊儿接回魔界,和他一起抚养他长大。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他的爱里只有操控和欺骗。

这不是爱,这只是自私而偏执的占有,而他永远也不会改变。

泪水簌簌滑落,刺骨的凉,凉到浇熄她心中全部的期冀。

一切都不会改变,就像他们之间 —— 永远只能是死局。

*

翌日,玄夜看着她发红的眼角,问道:“你哭过?为什么?”

“没有,只是昨夜睡得不好。”染青背过身,嗡声问道:“仞魂呢?怎么近几日都不见他。”

她为何突然问起仞魂?玄夜心中隐隐不安,便故意回道:“我派他去处理些别的事,还要几日才会回来。”

“嗯。”染青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过了几许,玄夜又进入了沉眠。

染青望着他干净安宁的脸庞,抬起手,缓缓取出了自己的仙灵。

火灵一日不熄,他便一日无法使用神力。

即使她仙力微薄,但手中汲天地日月精华汇聚而成的上神仙灵,仍可对他一击毙命。

她背对着他,面上露出了悲凉的神色。

玄夜,既然你我之间,终将是死局。

那便与我……一道陨灭吧!

随着双掌合十,仙灵散发出绚烂夺目的银色光华,将周遭笼罩出神圣的光辉。仞魂感知到主人有危险,从神识中飞出,一掌将仙灵打回染青的体内,大吼道:“帝后,你干什么!”

染青被掌气击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得咳血,玄夜缓缓张开眸子,与她怨毒的眼神对视片刻后,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扶着仞魂站起身,摇摇晃晃得走到她面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哼,”染青捂着胸口,眼神冰冷得看着他:“火灵之痛灼心蚀骨,真是难为你,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久。”

玄夜顿了顿,面色苍白得说道:“是我违背诺言在先,但我身中火灵,也险些丢了性命。你当真……无半分心痛么?”

心痛?这一切明明是你咎由自取,哪怕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你流下一滴泪!她愤怒得看着他,身体克制不住得剧烈抖动,眼中的泪却止不住得越蓄越多,直至模糊了视线。

玄夜的目光突然变得灼人,身子亦开始不稳:“受伤的人是我,差点被火灵吞噬的人是我,”他蓦地上前钳住染青的双臂,理智逐渐被怒火替代:“你不因此而怪罪他们,反而要替他们杀掉我,是吗?”

面对他的怒意,染青并未退让半分,一字一顿得说道:“我永远不会为了你一人,放下黎民苍生,” 她挺直了脊背,对他喊道:“我今日杀你不成,但只要我还活着,迟早有一日,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玄夜蓦地脱力,颓然得坐在地上,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四肢百骸又灼烧般痛了起来。仞魂见状连忙将他扶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