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啊……很简单的,”汪湛看了谢铭瑄一眼,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我们可以这样,以坐标原点为极点,X轴正半轴为极轴……得出L的直角坐标方程……若L与C有公共点,那M的取值范围就是①……”

“……这样就算出来了,懂了吗?”

“嗯,”谢铭瑄有些紧张,连连点头,“汪湛,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汪湛笑了笑,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是你太笨了。”

“我才不笨!”谢铭瑄忍不住反驳,可是反驳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凶了,连忙转了语气,“放学去打球吗?”

那时汪湛刚转学,和班里的同学还没混熟,正是努力融入集体的时候,于是欣然接受了邀请,下课后背着书包和谢铭瑄去了篮球场。

“瑄瑄!接球!”

谢铭瑄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将球捞过来,在□□运了两下,然后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的对手,趁机一个三分球投出——进了!

几个队友兴奋地过来和她击掌,谢铭瑄也玩嗨了,也忘记要装温柔那套,怪叫一声,冲着对手做了个挑衅的手势,身旁的队友跟着她哈哈大笑。

下半场,对手知耻而后勇,攻势强劲,双方你来我往,火药味儿十足。

“啊——”

对方带球撞人,将一个倒霉蛋撞倒了——恰好就是被谢铭瑄拉来的汪湛。

谢铭瑄连忙和众人一起围了上去,她简单检查了一番,骨头应该没事儿,只是学校的篮球场条件简陋,还是水泥地面,汪湛的膝盖蹭破了一大片,伤口上有鲜血渗出,还沾着一层灰尘。

“没事儿吧?”撞人者十分愧疚,“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快七点了,医务室早关门了!”谢铭瑄伸手就在那人胳膊上拧了一把,“让你没轻没重的,知不知道伤口感染后果很严重!”

“啊疼疼疼!”那男生夸张道:“错了,错了,瑄姐饶命!”

最后还是谢铭瑄用背包里的酒精帮汪湛把伤口冲干净的。

他坐在篮圈的架子后面,谢铭瑄蹲在他面前,帮他处理伤口,随口问道:“疼吗?”

酒精的刺激性强,肯定是疼的,但汪湛只是皱着眉说:“还行。”

他问谢铭瑄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酒精,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干笑了两声,快速把伤口包扎好。

天色将暗,篮球场上的人渐渐少了,最后一缕夕阳照在谢铭瑄脸上,因为运动,她鬓角的碎发汗湿了,有几丝粘在脸上,少女红润健康的脸庞散发着青春期独有的魅力。

汪湛就那样静静看着她,感叹:“瑄瑄,你真的很特别。”

……

“瑄瑄!瑄瑄!”

“怎么会这样?”

“她没事儿吧?”

火吻略带哭腔的声音将她从久远的梦境中拉回,谢铭瑄忍不住皱了皱眉。

“伤口已经感染了。”属于男性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她在发烧。”

谢铭瑄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竟是一双和记忆里那人别无二致的柳叶眼——是梁英哲。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忘了,可曾经的一切,回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甚至因为无疾而终,她在记忆里给这段感情塑上了名为“遗憾”的金身,让它人生殿堂里熠熠生辉。

见到梁英哲的第一眼,她就因这双过于相似的柳叶眼而失神,那一瞬间就像打开了记忆的潘多拉魔盒,陈年往事纷至沓来,令她难以招架。

其实梁英哲和汪湛长得并不十分相似,更像的,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文质彬彬,学富五车,笑得时候如同春风和煦。硬要谢铭瑄形容的话,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出“知识分子”这种老气横秋的字眼——但不可否认,这种气质确实恰到好处地对上了她的胃口。

在努力走出失恋的挫败感时,她试图分析过自己迷恋汪湛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从小习武,总怕给人一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刻板印象,所以她和老谢都很喜欢用学识包装自己。老谢会花时间练自己压根儿不喜欢的毛笔字,她也会努力学习自己并不擅长的科目,迷恋那些胸中万卷的男人——甚至都不需要真的胸中万卷,只需看上去胸中万卷,就足以让她心弦微动。

这是他们父女极少数相似的地方。

火吻长舒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谢铭瑄清了清嗓子,张口声音仍是沙哑得不像话:“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火吻连忙从保温杯里给她倒了杯热水,竹筒倒豆子般汇报起了她消失之后的事情:“我们看着你被那大秃鹫驮走,站在地上干着急,还是冯叔赶忙发动了车子,跟着天上秃鹫的身影追你。可云层时隐时现的,不一会儿就跟丢了,我们在附近绕了将近两个小时,梁医生忽然说看到了一个小白点儿,我们顺着开过来,才在这片密林里看到我们的房车。敲门你不应,我就用备用钥匙上来了,结果看到你半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