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珣一进来,就恶狠狠盯着宋玉。

虽说他是一个文臣,可骤然丧失爱妾,面对杀人凶手的时候,他也无法做到冷静,看样子,若非章敬中在跟前,他定能上来将人撕碎了。

偏偏魏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掩着帕子道:

“老爷,大爷,二爷,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雪宁!亏得之前雪宁还那般信任她,对我说宋姑娘给她看过诊之后自己好多了!”

说着,她画风一转,指着宋玉,字字泣血:

“你既然医术不精,又何必出来害人?!雪宁本也就是普通的咳喘,让你用错了药,生生害死了!”

这是已然将杀人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了。

宋玉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并未开错药,可否……”

“你还不知悔改!”

这次出声的是章珣,他与刘雪宁从小青梅竹马,本就因不能娶她为正妻而心中愧疚,如今人还被眼前的女人给害死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猛地砸了桌上的茶壶,碎瓷片飞溅的满到处都是,有一片还擦着宋玉的手背过去,在她手背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血印子。

他双目猩红,指着宋玉怒喝:

“你一个小小的太医孙女,连行医的资格都没有,就敢给人看诊,枉我们念着宋太医的品性相信了你!你就是这样治病救人的?!雪宁从前身子骨一直好好的,竟就被你……就被你……”

说着,那章珣似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了一般朝宋玉冲过来,抬脚就往宋玉心窝里踹。

宋玉本想躲避,可一想到他方才提到了自己祖父,转念一想,只有让他出了这口气,他们才能听她解释,便硬生生克制住了想要躲避的想法,闭着眼睛等待那一脚的到来。

忽然,厅中安静了下来,那一脚等了半晌也没落下来。

继而身后传来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

“章大人这是打算绕过朝廷律法,直接将人处置了?”

宋玉心头一颤,猛地回头。

却见谢燕昭那张脸黑沉得宛若修罗,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章珣跟前,手中刀鞘狠狠砸在了章珣被鹤秋抓住的那条腿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章家大爷痛苦的嘶号响彻整个房间。

章琢夫妇早就吓傻了。

“谢燕昭!”

章敬中也没料到这种变故,但他到底是一朝首辅,只沉沉喝了谢燕昭一声,防止他再有别的举动,而后便飞快命人请府医过来。

宋玉正被眼前的变故骇得怔愣,忽然被谢燕昭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人声音里的怒意几乎喷薄而出:

“你不用跪!没杀人你跪什么?!”

那章珣疼过了劲儿,此刻还想着爱妾之死,龇牙咧嘴道:

“谢小侯爷如此武断,就不怕被奸人蒙蔽了眼睛?!这是我章家的家务事,闲杂人等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谢燕昭在京中堪称一霸,一般没人敢招惹,可章珣从前是国子监祭酒,现在又是文渊阁大学士,在天下文人中的声望无人能及。

便是太子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皇帝也曾提醒过谢燕昭平日里再如何混,也不要招惹章珣。

偏偏谢燕昭不吃这一套,他故意将方才打断章珣腿的那把匕首拿在手中掂了掂,见他瑟缩了一下,谢燕昭才满意的冷笑道:

“谁说是你章家的家务事?!再说,就算是你家务事,小爷我就偏要管,你能奈我何?!”

这时章家二爷章琢先回过了神,魏氏在旁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摆,他看了章敬中一眼,得了他的首肯,对谢燕昭客气道:

“小侯爷,此事当真与您无关,您如今人在章府,那便是章府的客,还请您暂且移步前厅,待我们处理完之后再向您赔不是可好?”

谢燕昭大马金刀地往宋玉身边一坐,撑开折扇摇了摇,视线若无其事地往魏氏身上一瞟,才慢悠悠冷森森地说:

“章府死了人自然是章府的事,但宋玉是我的人,那我便要替她做主,今日小爷我也不是来为难谁的,章珣这条腿,待到真相查明之后,我自会还他。可现在,我要替阿玉讨个清白。”

宋玉垂在身侧地手猛地一抖,眼神复杂地看向谢燕昭,却只见他一脸满不在乎。

她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轻轻扯了扯谢燕昭的衣摆,小声涩然道:

“燕昭,我的事情我自己……”

“你最好闭嘴。”

谢燕昭显然是对她憋着一口怨气,虽然与之前对章珣他们说话的语气温柔多了,可仍然带着气势汹汹的威胁。

正说着,他面色突的一沉。

宋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背方才被划伤的血痕,飞快把手背到了身后。

谢燕昭没说话,只是眼底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