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漪眼下乌青,木然地抬头看了孙方一眼,又对上谢燕昭紧绷的眼神,讷讷点头,只吐出两个字:

“都好。”

谢燕昭见她显然是被吓坏了,便让孙方先带她下去。

姜漪虽然说都好,可姜漪作为旁观者都吓成了这样,谢燕昭不敢去想宋玉这一晚在房中是怎样煎熬过来的。

好在不多时,赵时庆赶了回来,带着丫鬟进了产房。

谢燕昭又等了没一会儿,宋玉的身影摇摇晃晃出现在门口。

晨光熹微,喜鹊在树枝上欢快唱着,过了一夜,一切似乎都是朝气蓬勃的崭新模样。

宋玉淡黄色的裙子已经被血染透,凌乱地穿在身上。

她扶紧门框微弯着身子靠着,浅浅喘息着看向谢燕昭,朝阳在她的眸底染上一抹盈盈暖光。

两人在晨光中对视着,宋玉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同昨晚进去之前那个笑容一样。

谢燕昭面上紧绷的神情忽然就龟裂开来,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手忙脚乱地转着轮椅冲到宋玉面前,在台阶下对她伸开双臂,声音压抑着心疼,哽咽道:

“阿玉。”

宋玉唇角的笑不断扩大,她提着裙摆飞快跑下台阶,一头扎进谢燕昭怀里:

“我做到了。”

“嗯。”

谢燕昭喉咙发紧,摸着她的发,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怀中的姑娘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便已经熟睡过去。

他眼底一片柔意,轻轻在她发顶印下一吻。

-

宋玉再次醒来的时候,盯着天青色刺绣帐顶略微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这是谢燕昭的房间。

屋中昏暗,帐顶投映着最后一丝昏黄的残阳余晖。

她动了动身子,就觉得腰间一紧,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醒了?饿么?我让人布膳。”

宋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侧还躺着一个人,此刻谢燕昭半撑起上半身,手中还把玩着她一缕发梢。

只是他虽如从前那般玩世不恭地笑看着她,可宋玉却敏锐地察觉出他眸底似是多了什么不一样的情绪,认真而热烈,只瞧一眼便让人情不自禁沦陷进去。

宋玉面颊微热,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我睡了多久?”

谢燕昭收敛了情绪,给她递了水过来:

“从早上出来睡到现在,唔,戌时三刻。你辛苦一晚上太累了,你祖父那边,赵时庆已经派人去说过了,今夜你可以继续歇在这里。”

宋玉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不少,整个人也清醒过来,听见谢燕昭的话,不由问道:

“沈月姝怎么样了?”

谢燕昭起身,唤了陈吉顺进来将他扶到轮椅上,又让他去准备晚膳,这才拿着是帕子来到床边,一边替宋玉擦洗,一边道:

“你处理的很好,赵时庆回来后主持了府中之事,大夫们都尽心尽力,方才那边传了话来,说是沈月姝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如今性命无碍,母子平安。”

宋玉松了一口气,躲过他要替她擦脸的动作,小声道:

“我自己来就行。”

谢燕昭也没勉强,将帕子递给她,只是一双眼睛仍然盯着她的动作。

宋玉被他看得不自在,胡乱擦了擦脸,正要放下帕子,谢燕昭忽然握住她的手,“别动,没擦净。”

他从她的手中抽出帕子,作势向前探了探身子,对宋玉道:

“你过来些。”

宋玉以为是还有脸上哪里沾了血迹自己没擦到,便向谢燕昭的方向又凑过去几分。

忽然,那人一手搂住她的腰将他向怀中一带,一手压着她的后脑,微凉的唇向她唇角压了下来。

他在她唇角飞快一啄,而后又靠回了轮椅中,慢腾腾地砸着嘴,笑得餍足:

“果然没擦净啊,怎么跟吃了红糖糯米糕一样甜。”

宋玉的脸霎时便红了,唇角也像是被一片羽毛搔着一样酥酥麻麻的。

她强作镇定地瞪了他一眼,从床上下来,不发一言绕过他坐到桌子旁边去了。

谢燕昭转着轮椅跟过去,明明一脸得意洋洋的笑意,口中说出的话却还装腔作势:

“怎么不高兴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下次——”

宋玉故意板起脸,睨着他:

“下次怎么?”

“下次……唔,饭来了,先用饭。”

谢燕昭说罢,朝着陈吉顺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上前将饭菜布好:

“哎哟宋姑娘,今日您可是立了大功了,今儿个这饭菜全是主子特意吩咐的,说是您辛苦了,要给您好好补补,你快尝尝可还合胃口?”

陈吉顺说完,还朝谢燕昭回了个眼神,讨赏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谢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