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陆的圣光境,于近几日仍然是宁和一片;火域有片地方却是下起了雨;远隔一个风境的魔界下起雨来也大有瓢泼之势。

是日,湍雪溯川,急雨飞阁,天幕地帘近苍黑,寂静不听人语,喧闹鬼嚎风雷。

魔界空中楼阁内,暮蘅看着这能与玄月境的雨相较的景象,略有烦躁。

按着那几个长老所说,时机成熟,可以去火域接人了。

暮蘅召出一道屏障隔挡风雨,振翼于空中穿行。穿过了风境便可到火域。

火域有一片地方称为天池,能荡涤乱人心智的煞气、瘴气等等。

此刻天池云雾缭绕,幻日悬于水上,大雨斜贯。

“洗炼了四十九天,今天该出来了吧?”

暮蘅停在天池旁的一处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水下传来异动,片刻,一只青鸾破水而出,伴随着鸣叫,绕着幻日飞舞一周降落在暮衡面前,化作一位身穿靛底白竹宽袍的俊美男子。

“魔尊做事还真是有始有终啊,云某好生佩服。”

云砜语气带了些不快,右手施着法,一个略比手大阴阳卜算图运转,升至半空,化作挡雨的屏障。

“你当时失了心智,把你投入这天池是为你好,你可还怨上我了?唉!在天池洗炼时感觉如何?”

“夜夜思君不见君!”云砜剑拔弩张,“你这孩子可还记得是怎么把我踹水里的?”

“这……”

暮蘅接不上话来:事出紧急,从后面踹有什么问题吗?

“啧,罢了,许久没有活动筋骨,有些枯燥,走!整点酒喝!”

“可我还有点事,还是下次吧!”

“嗯?为那个小姑娘?那我也去见见!”

“那还是算了吧,估计此时她也没空,还是不要去添堵了。”

云砜冷眼看着:还挺善变……

两人来到云砜的一处住处,凭栏听雨,杯酒谈笑。

“天池的水下之景,与水上大相径庭,倒是有些骇人。”云砜轻笑。

“洗去戾气,脱胎换骨自是应当苦些的,这天池只是洗戾气,总不至会丢了性命吧?"

“还行吧,同我当年渡劫时差不多,天池啊,可不是什么扔进去洗洗就能干净的。”

“本来我阅古籍只知堕魔的人若在天池中呆上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洗去戾气,消散邪恶,听你这一讲,倒有人是会扛不住的?”

“扛不住的,都死在池底了,只剩下白骨一堆。”

一听此语,暮蘅皱眉:“扛不住为何不逃出来?怎会死在天池里呢?”

“你觉得就是一潭水而已吗?水下有藤蔓从四面缠来,将人扣在水底,蚕食戾气、灵或炁。若是死了,藤蔓又会蚕食人身。”

“那戾气不重的是不是更容易葬身天池啊?”

“那倒不是,主要看个人,戾气、灵这些的,并不在多少,谁知道那些?我戾气被蚕食尽了之后,便觉得那鬼东西想抽我灵力。

“那你可有受伤?”

“无事。其实把我带到天池是个明智之举,走火入魔实在是难以控制,若不根除,隐患只会变大。”

暮蘅有些疑惑:“倒是不知沉着如你,怎么会有这么大情绪波动,谁招惹你的?”

“不提那人也罢。唉,本来一身戾气褪尽了,还以为便是时间到了。现在看清了,四十九天其实是那水下藤蔓的寿命,时间一到,便失去动力,难以缚住人了。”

“四十九天……魔物倒是可以抗一抗……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自是忍气吞声,为人所利用了……”云砜说罢冷笑一声。

“当真?”

“唉,放不下……”云砜心情复杂。

“别管了吧,你们算卦的难道不是主张顺应自然?反正徒劳无力,不如来我魔界?一身潇洒落个痛快不好吗?”

“活了那么久,总想尝试一下……”

暮蘅打断了云砜的话:“好吧好吧,这总归是缘花界的事我不好插足,你自己斟酌。”

云砜摇摇头,许多事情其实不能控制,了解得再多不一定有用,可是什么都不做未免也太无趣。

眼见过了晌午,暮蘅便告别云砜回了曙雀楼。

云砜饮下最后一碟酒,沉思片刻,总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很是异常,缘从何起呢?一定有什么细枝末节被自己遗漏了。

“朔王这风筝放得挺高啊?风筝自己做的?”

风竞里看向了走到自己身旁的云砜,回应着:”风筝是参宿前辈做的,他让我放的。”

“原是这般啊!那他人呢?”云砜点了点头。

“回经行馆了,你找他?”

“哈哈,先不打扰朔王了,云某告辞。”

“哎!云砜,你去的那个方向是坤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