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酒醒的时候日头都正当午了。

屋子的窗户半开着,风吹着纱帘卷起了边,光透进来,并不毒辣,是个不错的午后。

如果脑袋没有隐隐发疼的话,她大概很愿意现在挪去院子里,坐在秋千上,晒着太阳,再沏壶茶,悠闲地看看书。

“您醒啦。”

门口站着一个面生的妖,穿着仙侍的制服,左手托着餐盘,右手抱着一个脸盆撑在腰间,胳膊肘还压在门把手上,维持着一个艰难的姿势,还不忘露出职业微笑。

姜晚上下扫了眼她,瞬间冷漠下去的眼神询问着对方。

新来的仙侍原身是只女雀妖,小小一只胆子倒是大,被这么盯着还能保持住镇定,不慌不忙得自我介绍。

“我是池编撰招来的临时仙侍,暂时侍奉殿下衣食起居,我对近代仙史还算了解的,做事利索,也懂些人类解闷的游戏……”

雀妖轻声细语的,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

姜晚皱了皱眉,出声打断她:“知道了。”

雀妖将手里的东西卸下,递上一杯蜂蜜水。

“池编撰交代了,您昨夜喝的有些多,早上难免头疼,刻意吩咐小的给您备了蜂蜜水。”

昨夜的记忆在蜂蜜水下肚的瞬间涌上来。

月老祠,红线,空了的酒窖。

还有池子时。

记忆碎成零散的片段,怎么都串不起来。

宿醉真是该死。

姜晚摁着额角,在心里咒骂一句。

雀妖端着一大水壶的蜂蜜水给姜晚续了一杯,眼里闪着单纯真挚的光。

姜晚捧着又满了的水杯有些无语。

有必要喝这么多?

雀妖点点脑袋,像是在回应她心底的疑问。

姜晚:……

“我,没干什么事吧?”

姜晚没喝醉过,就算是兄长陨落的那日也有鬼帝的眼目时刻盯着,一到微醺就被强制撤了酒壶。

她对醉酒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从前处理过的死者供述,有醉后无意识坠河的,也有烂醉行凶的,总结来看醉酒后干的事都不太好。

雀妖抿着嘴仔细斟酌着措辞,一个沉闷的男声先她一步开口:“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塞慕江的烟火增添了点韵味。”

雀妖愣了一下,回头看见池子时站在门口,不由感慨,要不然是跳级升上来的池编撰呢,就是有文化。

姜晚没听懂,满脑袋打着问号。

雀妖夹在中间打量着两人的脸色,适时解释着:“昨个七夕,塞慕江有烟花秀,殿下觉着吵,一生气就…就召了几道闪雷。”

“只是闪雷,没伤着人。”

姜晚两眼一黑,醉酒果然是不可取的。

雀妖懂事地抱着脸盆轻声退了出去。

池子时黑着脸靠在门边上,不说话也不往前走,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姜晚,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懂。

姜晚只分辨出了些许醋意,还有些什么就看不懂了。

又吃了哪门子的醋。

难道不止闪雷?

姜晚咽了咽口水,“我昨天没干别的了吧?”

比如把谁丢进了地狱之渊,或是丢到奈何桥底下喂凶兽……

池子时冷哼了一声,脸依旧垮着。

“怎么,闪雷还不够严重?”

姜晚点了下脑袋,见他脸色不对立刻摇头。

池子时咬着牙,气愤地将考生规章手册拍在床上,姜晚的面前。

“万一哪道雷打中了烟花引子,不说你如何交代,单说考编,这事足够让你从考编名单里踢出去了。”

姜晚扁扁嘴,抿了一口蜂蜜水,声音低低地“哦”了一声。

哦。

是什么意思?

池子时为了掩盖她的罪行可是又知会雷公电母又跑月老祠,对月合仙翁更是“恩威并施”,费好大劲将这祸事塞给了他。

他酿的酒惹出的祸由他来担,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我的扇子呢?”姜晚刚才就在找了,屋里上下都翻了一遍,连召唤咒都无比虔诚认真的念了一遍,怎么也找不到它。

那大概就只有一种情况了,姜晚歪了点脑袋,凝视深渊般凝视着池子时的眼,像是要将他的脑海深处的想法都看透了。

池子时刚缓和些的脸色又垮下去,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作案工具我没收了。”

姜晚很少看到把情绪表现这么直白的他,之前吃醋了也会努力压制着不让人发现,虽然通常都不太能藏住。

看来昨晚还发生了些什么雀妖不知道的剧情啊。

姜晚勾勾唇角,在池子时眼前打了个响指,阎罗的审判之力以她所站的地方为圆心向外扩开,层层波澜,汽波将房间里的东西都吹落地上,窗帘翻卷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