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的落花中竟有数尾毒蛇吐着信子爬出来,攀上月合仙翁的拐杖,冰凉的蛇身贴着他的手背一直向上爬。

“是吗?”姜晚的声音愈发冷冽。

两条大蛇交错着盘踞在月合仙翁瘦弱的胳膊上,毒蛇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蛇信子呲呲地吐着,展露出自己的血盆大口。

月合仙翁脑门上汗珠密布,气息都屏住了,苦丧的脸比黑玉抓鬼时的还难看。

“你同城隍熟络,也应知道地府里养的玩意没别的优点,就是这毒性猛烈,你且忍耐些,不过几时又得一新生。”

姜晚将团扇柄朝着毒蛇,在空中画了个弧线,那蛇就乖巧地按着她画的弧线扭着身子往前靠。

“仙途漫漫,我送你一程。”

月合仙翁急的泪花都泛上来了:“大人可饶过小的吧。”

姜晚冷如冰刀的目光刺向池子时。

这只狐狸嘴倒是硬得很,先是假模假样受伤引她关注,现在又联合月老作假身份骗她。

她早该料到的,在那日鬼魂盯上他的皮囊被他轻松捏死的时候,在他伸手替她隔绝人群的时候,那么多不正常的时刻里她竟然被分数迷了眼。

质疑和审视的目光落下,强大的压迫感使一旁的小仙童都吓得跪了一院。

小仙童顶不住强大的法术压迫,松了口,将错事交代的明明白白。

“大人饶命,我不该拿仙翁的次等酒糊弄大人。”

“我方才不是有意将琼浆水打翻的。”

“昨天祈福的那娄签子是我弄丢的。”

“上次牵的红线是以为我把姻缘册弄乱了,不是仙翁喝醉乱牵的。”

……

姜晚的目光划过那些试图捂嘴的仙童,又落回池子时身上。

池子时回悟过来,他的身份和他的行为割裂了,叫她起了疑心。

池子时双手抱着脑袋表现出头痛欲裂的痛苦模样,在沉闷的哼声后又捂住腹部吐出一口鲜血。

在幻化回狐狸前还虚弱着声音吐出一句:“小仙是临江君上门下……”

那话音卡得刚好,接着响起的是狐狸脑袋磕在了花圃围砖上清脆的声音。

月合仙翁隔着厚厚的落花墙瞧不清池子时的状况,有些发慌,想开口却又惧怕姜晚连自己一并凌迟了。

姜晚晃着团扇,眸子扫过地上的那只赤色狐狸,漠然不动。

月合仙翁心底一凉,倒吸口冷气,不会真是叫毒蛇咬了吧。

依照阎罗一贯的手段,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可不是说假,那毒一发是真能叫仙人归墟。

月合仙翁结巴地问:“他……不会是死了吧?”

姜晚道:“他死了会怎样吗?”

月合仙翁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姜晚的神情,只是听着声音都双脚打颤。

“他方才念叨什么临江君上,大人不细问?”

“那临江君上不问世事,鬼帝可请不动他。”

姜晚晃着扇面的手顿了顿,毒蛇退回花墙内,厚实的落花墙瓦解落下,铺了满院。

扇面点了点狐狸。

月合仙翁了然,用拐杖戳了戳狐狸僵硬的身体。

没有动静。

月合仙翁大惊,往前两步,扶着墙蹲下,凑近些翻狐狸肚皮。

温热的,有血印在手心。

再去细探鼻息。

尚存微弱,起伏不匀。

月合仙翁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池子时是战神,也非不死不败之躯,又在无烬渊里受了数百年磨难,难说现下法力如何。

纵是法力高强时,受这小祖宗一尾蛇毒也要掉半条命的。

月合仙翁以法杖为介渡了许些仙气给他,才叫他悠然转醒。

池子时慢腾腾地变回人形,从地上撑起身子,半件衣裳都被血染红了,手臂上露出未好的伤口和纵横的疤痕。

眉头拧着,羽睫低垂,有泪珠顺着高鼻梁滑落,两片薄唇惨白,微微张起:“小仙,小仙乃临江君上门下,新过考的仙子,是驻人间事务处的土地庙见习助理。”

土地庙……见习助理?

月合仙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职务好似也没听说过啊。

姜晚:“土地庙?”

池子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方才假造的身份证据。

姜晚扇柄一指,就有小仙童眼尖手快地将东西陈上去。

资料一应俱全,就连考试分数都捏造的完美无缺。

月合仙翁紧盯着姜晚手里的动作,想着终于是可以歇停了。

只是一个叹息的功夫,月合仙闻就被一同提拎到了土地庙。

池子时虚弱的身子撞在土地庙的大门上,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

破旧的门根本经不住撞,池子